有一个词叫勇毅,恰好可以用来形容敢想敢干的心外科医生庞昕焱。对患者来说,他是那个“好说话”的大夫;在同行眼中,他是那把“活儿好”手术刀。
36岁的郑萃,是一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因为三尖瓣闭锁,她从小就会在活动后出现憋喘。
三尖瓣位于右心房与右心室之间,就像一道单向阀门,保证血液只能从右心房流向右心室。三尖瓣闭锁,将造成血液无法从右心房流向右心室,正常的肺循环也就无从谈起。
“我们知道,体循环的静脉血最终汇集到右心房,再注入右心室并由此开启肺循环,流经肺泡进行气体交换——获得氧气、释放二氧化碳。”医院心外科主任庞昕焱解释道,三尖瓣闭锁造成右心没血,肺循环失去充分的“源头之水”,而侧支循环来血又很微弱。
血液失去氧和,生命将在憋闷被一点点耗尽。
医院调过来只有几个月时间,庞昕焱已经参与了多例危重患者的救治。这是又一道难解之题!
而对他来说,往往是越困难,越向前。
一半对一半年,医院做了体肺循环分流手术,术后近十年反复出现咯血症状。好在,气短的问题得到了缓解。
这样差不多维持了十年时间。年,郑萃又出现低氧血症,运动耐力下降。
年11月,因为肺部感染,咯血加重并伴有咳嗽、胸闷、憋喘,被家人紧急送至医院急诊医学中心就诊。
在急诊ICU,医生为其做了气管插管等紧急处置。心脏彩超及相关检查显示:三尖瓣闭锁,主动脉-肺动脉分流不可见;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瓣重度狭窄,肺动脉发育不良……
通过治疗,有效控制了郑萃的肺部感染,但气管插管却无法脱机拔管。“血氧饱和度太低了,解决问题还得回到三尖瓣闭锁上来。”庞昕焱说,无法有效完成肺循环气体交换过程,人就会一直缺氧。
“我们知道,体循环的静脉血最终汇集到右心房,再注入右心室并由此开启肺循环,流经肺泡进行气体交换——获得氧气、释放二氧化碳。”他进一步解释道,三尖瓣闭锁造成右心没血,肺循环得不到充分的“源头之水”,侧支循环来血微弱难堪大任。
血液失去氧和,生命将在憋闷被一点点耗尽。
考虑二次手术呢?患者之前做过一次手术,组织黏连、心脏结构异常、血管发育不理想……再做一次体肺循环分流手术,无疑要面对复杂困局。
多科室会诊,专家们各抒己见,语出谨慎。
“作为心外科医生,我们还是建议做手术。”庞昕焱语速稍缓,但没有丝毫迟疑。
在庞昕焱看来,手术本身不复杂,患者病情危重是最大问题。至于手术风险,他坦言:一半对一半!
谋定而动,接下来要与郑萃的家人进行充分沟通。
对手术风险的理解源于对女儿病情的了解。郑萃父母很清楚孩子的病以及她这些年遭受的罪,愿意为了自由的呼吸承担风险“搏上一把”。
“死亡人数最多”庞昕焱属于拥有“大心脏”的外科医生,关键时刻人不退、肝不颤、手不抖。多少年来,他无数次在困难面前选择了向前。精湛技术与过人胆气相互砥砺,成就大医。
慕名找到庞昕焱想做手术的,大多数是危重病人。“比如急性A型主动脉夹层患者,如果不做主动脉弓置换,一个月内死亡率是95%,一年内死亡率是99%。”他说。
很多时候,患者和家属是抱着最后希望,走进了庞昕焱的诊室。同样是很多时候,庞昕焱无法拒绝患者家属的恳求,接下了风险极高的手术,挽救了不少一度绝望的患者。
复杂的高难度手术耗时颇长,七八个小时是常有的事,超过十个小时也很正常的。在手术台上,庞昕焱需要长时间保持站立,最受伤的首推膝关节。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的双膝都肿得变了形,比腿还要粗。而他的双腿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保持站立的姿态了……
面对患者和家属的千恩万谢,庞昕焱却自称“山东省每年所救治患者中死亡人数最多的心外科医生”。
“通过手术治疗,我们大大降低了危重患者的死亡率,甚至可以让生与死的几率掉个个儿。”庞昕焱面无喜色,顿了一顿说,“可毕竟还有我们救不回来的病人……”
“庞大夫,对不起”谁都知道,高风险的救命手术做得多,摊上医疗纠纷的可能性就大。说到底,医学不是神学,总有上不了的山、迈不过的水。
一旦出了问题,患者家属能理解吗?分不清是非找上门来闹,起了纠纷怎么办?甚至,被人家告上法庭吃官司怎么办?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庞昕焱面如平湖,秋水无波。
“脑子里老想这些问题,干不了心外科医生!”他轻轻说道,“从医至今,我没出过医疗责任事故;力之所及,没往外推过一个病人。如果遇到医疗纠纷,我的态度也很简单——实事求事。”
即使因为医疗纠纷上过法庭,他也还是更看重病人利益,不会说“不”。
相反,庞昕焱觉得那些普普通通的患者和家属很可爱。“可能一时对你有误解,但他们拉理、懂得感恩。”他心生感慨,“应该谢谢那些患者和家属,他们教给了我很多。”
一次,一起医疗纠纷尘埃落定,裁定手术医生庞昕焱没有过错。
坐在当庭的庞昕焱向后一靠,轻舒一口气。但他旋即一怔,患者家属正径直向他走来……事儿还没完?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患者家属走上前来,冲着庞昕焱深鞠一躬说:“庞大夫,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丽日晴空,光亮满堂。那一幕,清楚地留在庞昕焱脑海中。每念及此,他的内心便充盈起温暖。
此刻,又是晴空,春光漫卷包裹着庞昕焱。“总想着力所能及地给患者多些帮助,就像做手术时的那些肌肉记忆,自然而然。”他说着,脸上的光影泛作笑意。
“突然就明白了”曾经有十年时间,在山东大学齐鲁医学院的课堂上,庞昕焱承担着心血管外科学的教学任务。事实上,论及专业领域时,庞昕焱与很多大医生一样,全身散发着魅力气息。
也正因为医学专业性很强,普通公众往往知之不多,而且误读也有不少。这其实是相当数量医疗纠纷产生的重要原因。
支架植入如今是冠心病介入治疗的常见手段之一。前些年,支架价格挺高,这也使它成为不少患者和家属比较在意的一个敏感点。
从外地来济南求医的张建兴慕名找庞昕焱,要做支架植入手术。张建兴的妻子桂咏青外向直率,每次庞昕焱来病房巡视时,她都免不了热络地主动多交流几句。
手术后第三天,庞昕焱查房时感觉桂咏青像变了个人,脸色不好看、说话没好气。跟各种各样的患者与家属找交道多了,庞昕焱见怪不怪,也没在意。
三天后,夜雨初歇的早上,桂咏青见到庞昕焱主动热情地找招呼,恢复如初。“雨水把你的坏心情都冲跑了!”庞昕焱笑着回应道。
桂咏青面露惭色,低声道出了实情。
原来,张建兴有个老乡因为同样的病,早医院做了同样的手术。两边家属交流时,桂咏青觉得庞昕焱推荐的那款支架贵了,禁不住在心里给他打个大大的叉号。再后来,她得知那个老乡术后不到一周因为支架塌了,没救过来……
桂咏青说:“我突然就明白庞主任术前讲的那些话了。”
“不同支架的性能还是有差异的。”庞昕焱解释说,基于对患者病情的研判分析,作为医生理应推荐适用的支架,让患者获益最大化。“医生当然会考虑价格问题,但首先考虑的是救命、保命,然后是能省则省。”
“扛压能力真强”年7月,庞昕焱医院调至医院,任心外科主任。医院的心血管外科学科带头人,他希望营造一种勇于开拓的创新氛围,带动年轻一辈的医生更好更快地成长。
说到成长成材,庞昕焱并不否认天分之于手术医生的重要性,但他特别强调“心态很重要”。怎么理解?他的回答是:“上了手术台,人就能平静下来。”
曾经有个相识的朋友梁玮杰找到庞昕焱,他的家人要做一个高难度的大手术。“要不要请个北京的专家过来?”梁玮杰跟庞昕焱商量。
“当然可以!”庞昕焱痛快地说,“放心,我做好术前准备,到时一定配合好北京来的专家。”
不过,北京的专家因故并没有来。梁家众人商量后,决定请庞昕焱主刀做手术。
走廊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车轮转动的声响。推着病人前往手术室的路上,不知是谁在后面嘟嚷了一句:也没从北京请个人,他能行吗?
进了手术室,一位年轻大夫悄悄跟庞昕焱说:“要不咱不做了吧?风险太大了!”
“上了手术台,我们面对的就是病人,不要考虑他是谁。”庞昕焱语气不容辩驳,“下了台,一切责任都是我的。大家只管尽心做好现在的工作,我也一样。”
这就是他所说的心态:上了手术台,心里就把一切都放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手术本身,按标准、按规范操作,为患者争取最好结果。
最终,庞昕焱顺利完成了这台谁也不敢打包票的手术。“效果真好!”一位同事由衷感叹,“您的扛压能力真强!”
“本职是种本分”有人说,心无旁骛是外科医生最重要的个人修养之一。庞昕焱的经历,也许给了这句话一个恰当的注脚。
多学科协同作战,先心病患者郑萃的手术于年的一个冬日里开启。庞昕焱与团队一起,专注于小心分离黏连组织,剪除既往不通的分流通道,然后将8毫米的一段人造血管吻合于升主动脉及主肺动脉根部。
手术顺利!监测仪器上的数字像小马驹般兴奋跳跃,血氧饱和度升上来了!再后来,经过重症医学科的悉心守护,郑萃于术后21天顺利出院。
经冬更惜春,现在她有机会去拥抱人生的第37个春天了……
而对忙碌在手术室里的人们来说,季节变换没有太多意涵。他们更专注于“生命由人不由天”。
长期致力于心血管外科疾病治疗和器官移植、脏器保护的研究,庞昕焱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手术数量、质量在同级医生中名列前茅。25年来,庞昕焱参与的手术超过台,其中主刀约台。
他还在山东省内率先开展主动脉夹层、主动脉瘤腔内介入杂交治疗,先天性心脏病及心脏瓣膜病的外科微创介入,冠心病的杂交微创治疗;并较早开展了主动脉内球囊反搏。
今天,他将自己掌握之技术,综合运用在危重患者的救治中,继续走在拓荒路上。
曾经,庞昕焱说过:一周工作70个小时就是幸福的。那时,他时常在手术台上一站十几个小时,每周工作时长超过80个小时。
现在,早8点到晚8点的周一到周五,再加上周末有一天要上手术台,每周工作近70个小时。他的幸福感如何呢?
“就像厨师就要把菜炒好一样,医生就要努力把患者的病看好。”庞昕焱哈哈一笑,“做好本职是一种本分。做到了,你就是幸福的。”
(文中所涉及患者及其家属均系化名)
仁医名片庞昕焱,主任医师,医学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医院心血管外科主任;山东省医学会、山东省医师协会心脏外科、血管外科、器官移植分会委员。
长期致力于心血管外科疾病治疗和器官移植、脏器保护的研究。临床经验丰富,手术数量、质量在同级医生中名列前茅。在山东省内率先开展主动脉夹层、主动脉瘤腔内介入杂交治疗,先天性心脏病及心脏瓣膜病的外科微创介入,冠心病的杂交微创治疗;较早开展了主动脉内球囊反搏。
无风杨柳有爱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