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上海法治报」
未成年人不得进入酒吧，已被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中，但依旧阻挡不了一些贪玩的“熊孩子”进入酒吧的步伐。小飞就是其中一员，17岁的他从消防通道偷溜进酒吧。在一番推杯换盏后，小飞在酒吧猝死。小飞的父母也因此将酒吧经营者和与小飞同去酒吧的朋友小德一起告上了法院。日前，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了一审判决。
17岁少年倒毙酒吧
“小飞昏倒在酒吧，现在酒吧门口的路上抢救，请立即过来。”年7月8日凌晨0时多，王女士接到了小飞朋友小德的电话。小飞是她的儿子，才刚满17岁。
王女士与丈夫立即赶往了事发酒吧，此时急救的医护人员也已到达现场，但经过抢救小飞还是没有了生命体征。悲痛的小医院再次急救，但依旧没能挽回小飞年轻的生命。
对于儿子的突然死亡，王女士表示，案发时小飞年仅17周岁，是未成年人。小德将小飞约至酒吧，未劝阻小飞少量饮酒，单独留下小飞和4、5个人喝酒，没发现小飞饮酒后的身体异样，未及时救治，应就其过错承担赔偿责任。酒吧作为娱乐性场所，法律明令禁止未成年人进入，并且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酒水，如果无法判别年龄，应当要求出示身份证件，并应就此设立禁止标志，但涉案酒吧在门口处未采取任何识别措施，任由未成年人随意进入酒吧，监控视频显示当天小飞活动时间段及区域内，并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查验身份证件。在小飞发生不测时，酒吧未及时采取救助措施，没有第一时间抢救和拨打，仅仅是将小飞抬出酒吧，再拨打急救电话，且搬动小飞的行为违反了心源性疾病的抢救常识，缩短了小飞的抢救时间，未尽安全保障义务，应就其过错承担赔偿责任。因二被告均对小飞的死亡事故存在过错，应当承担连带责任。
酒吧：未成年人从消防通道进入
对此，酒吧经营者表示，酒吧对进入人员进行身份登记，并且禁止未成年人进入，但小飞偷偷从侧门消防通道进入酒吧，消防通道出于安全管理的要求，不得封闭，小飞是明知且故意的，所以酒吧无过错。当天酒吧也在场内进行了身份证抽查，但小飞刻意逃避，场内人员密集、流动频繁，酒吧无法做到辨识每一个客人是否已经检查过身份证件或通过外貌判断是否为未成年人。
同时，酒吧从未向小飞出售过酒水，小飞也并非因喝酒导致死亡，尸检报告表明小飞是在心血管病变的基础上发生心源性猝死。
在小飞身体不适后，酒吧已经第一时间拨打救助，酒吧工作人员非专业医疗人员，无法确认小飞为何晕倒，因为涉案酒吧经营场所在三楼，楼下路面正在施工，情况复杂，为了方便救治故组织人员将小飞从最近的消防通道抬下楼。
同行者：饮酒未过量猝死为意外
小飞的朋友认为，去酒吧是其个人日常行为，他无权过多干预，也没有任何义务。小德表示虽自己已经成年，但与小飞年纪相仿，对小飞自己与其他伙伴饮酒的行为，他无权进行管理。且事发当天是小飞主动邀请他去酒吧，是其自甘风险的行为，到酒吧后他和小飞各玩各的，未同桌饮酒，小飞所饮酒品亦非他所点，他不存在劝酒导致小飞过量饮酒的行为。
小飞饮酒并没有过量，从尸体检查报告可见其体内乙醇浓度仅为0.11毫克/毫升，尚不构成国家的饮酒驾车的标准。之前小飞多次出入酒吧饮酒并未向他反映不适，他不能预见当晚小飞不能承受的饮酒量度。
小飞倒地后，他立即拨打了并呼叫酒吧工作人员。事发时他刚满18周岁，作为第一个发现小飞异样的当事者，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善良帮助人的全力。小德认为，王女士夫妇作为小飞的法定监护人应当履行好监护义务，小飞经常夜不归宿与朋友玩乐，其在晚间出去娱乐，其父母未进行阻止，在外逗留至深夜亦没有联系小飞过问行踪，可见二原告对小飞疏于管教，未尽到监护义务。
法院：酒吧承担15%的赔偿责任
法院审理后认为，根据司法鉴定意见书，小飞死亡原因为心源性猝死，其存在心脏体积缩小、房室结动脉及主动脉狭窄、胸腺-淋巴组织增生等基础性疾病，在此基础上轻微外界刺激、微小外伤或疾病、接种疫苗等情况均有可能发生心源性猝死。本案中，小飞虽然为未成年人，但事发时年满17周岁，已经接近成年，按照常理，其应当知晓作为未成年人不应进入酒吧等场所，并负有谨慎、安全的注意义务，但事发当天已是夜里，其仍然自愿前往酒吧，并饮用了一定含量的酒精，且从视频和询问笔录、证人证言可知，其系从消防通道进入酒吧，并在酒吧期间和“几个认识的人在一起喝”，显然其熟知如何避开正门进入酒吧，并非第一次到涉案酒吧。因此，由于小飞存在自身基础性疾病并刻意躲避监管进入酒吧，与其发生心源性猝死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其自身存在较大过错。二原告作为与小飞共同生活的监护人，子女夜间外出娱乐，应予以关心和劝导，教育子女不得进入营业性娱乐场所、酒吧等不适宜未成年人活动的场所。
本案中，酒吧为不适宜未成年人活动的场所，不得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经营者应当在显著位置设置未成年人禁入、限入标志，对难以判明是否是未成年人的，应当要求其出示身份证件。虽然小飞并非从正门进入酒吧，但从小飞在酒吧的一系列表现可见其对酒吧环境较为熟悉，可以合理推断其并非第一次进入涉案酒吧，亦反映了酒吧即便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但仍在管理上存在疏忽和漏洞，使得未成年人进入酒吧。酒吧在发现小飞倒地抽搐后，未在第一时间采取恰当的急救措施，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亦存在过错。
小德明知小飞系未成年人，不应进入酒吧，却约小飞一同前往酒吧并放任其饮酒，该行为确有不妥，负有一定过错，但现并无证据证明小德在酒吧期间曾经劝说小飞过量饮酒，心源性猝死具有突发性和不可预测性，基于一般人的认识能力，小德对于小飞的自身疾病并无预见，且其并非医学专业人士，不能苛求其作出专业的救助措施。
据此，法院根据本案中侵权行为的具体情节、所造成的后果以及各方的过错程度，判决酒吧承担15%的赔偿责任，小德承担5%的赔偿责任。（文中均系化名）
记者
陈颖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