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加剧,血管外周动脉疾病的发病率明显升高,仅下肢动脉疾病的患病率就达到万。血管外科在我国方兴未艾,部分患者因为诊疗不及时,动辄造成截肢等严重后果。以全国医疗水平领先的上海为例,一年近有万台冠脉手术,但是外周手术加起来不过冠脉手术量的十分之一。在血管外科这一片“蓝海”,临床创新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
“刻不容缓”的血管外科建设
陈医院始建于年,悠悠一百五十载院史,医院前三甲。但血管外科跟悠久的院史比起来,却十分年轻。直到七年前,陈兵主任在导师中国科学院汪忠镐院士推荐下,医院,医院的血管外科。从最初几乎是单枪匹马创业,到现在有十几位临床医生的团队,医院中也算得上是不多见的初具规模的血管外科。
但外界对于血管外科的认知,在他看来,仍普遍不足。就在不久前,他参与鉴定过一起医疗事故,让他痛惜患者为此付出了不必要的代价。原本是一名普通的静脉曲张患者,被其他科室的初诊医生直接切掉了浅股动脉。患者向医生反映腿麻,但并没有引起充分重视。术后九小时,患者大腿冰凉,随医院,只好通过对侧静脉搭桥来修补。
△陈兵主任在七年多时间里几乎从医院的血管外科
类似的案例不是孤例。林少芒主任所在的广州医院是广东省规模最大的血管外科中心之一。上个月,他还接手了一例从省外转来的患者,“在当地做了一个吸栓,放了支架又堵塞了,来了之后整个下肢缺血坏死,一直延伸到臀部,连截肢都没办法,屁股上也有斑,第二天就死了。”林少芒主任痛心地说,“拿髂动脉硬化闭合并血栓手术来说,本来应该是血管外科比较简单的一个手术,医院,因为医生的抗凝理念和手术操作迟迟没有更新,往往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林少芒主任所在的广州医院是广东省规模最大的血管外科中心之一
究其原因,血管外周疾病所引起的重视,远不能跟心脑血管相比。因为心血管手术,一旦出现血管破裂、心包堵塞,患者有性命之虞;脑血管撑开也容易引起颅内出血、动辄导致偏瘫,乃至患者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外周血管不是,因为手术风险没那么大,所以心内科、神经内科都敢做,血管不通就算了,反正大不了截肢。”林少芒主任对血管外周病人所面临的治疗风险直言不讳。
随着我国逐渐步入人口老龄化社会,因血管退行性变造成的血管疾病越来越常见,血管外科的建设更加刻不容缓。《中国心血管健康与疾病报告》显示,我国的下肢动脉疾病患者基数超过万;与此同时,我国下肢静脉疾病的患病率为8.89%,即有近1亿的患者。
在国际上,血管外科是近年来技术发展最快的学科;但在我国,由于一些历史原因,血管外科起步较晚,且受制于此前新治疗手段的引进较为缓慢,迟至近五到十年间,才迎来了加速发展的时期,逐渐从普外科分支、剥离出来。时至今日,全国四、医院中,拥有独立血管外科的还不到1/4;像陈兵、林少芒两位主任所在血管外科科医院更是凤毛麟角。
“医工结合”推动外周疾病治疗发展
林少芒主任回忆,过去血管外科的发展缓慢,一方面是患者的认知不足,另一方面高科技的临床应用也少,“像人造血管,以前可医院能做,而一般(医院)只能靠搭桥做旁路,手术动辄十来个小时,对患者的创伤很大。”
近年来,随着创新技术的迭代和加速引进,诸如人造血管术、X光机引导下的外周微创术的开展已不再局医院。用我国血管外科领域学科带头人、医院血管外科主任符伟国教授的话说,“从技术层面上,我们已经从上世纪70年代外科传统手术的搭桥、进行内膜剥脱等巨创手术,更新迭代进入到球囊扩张、支架植入等腔内治疗手段,同时正加快进入向以减容器具和药物辅助器材为主、尽可能减少在血管腔内留置异物的时代。“
△医院血管外科主任符伟国教授在CMEF“洞见介入未来”论坛上发表主旨演讲
技术创新与临床治疗的相互推动,在外周血管疾病治疗领域是由来已久的趋势。早在上世纪50年代的美国,一位下肢动脉堵塞的老太太的治疗需求在被外科医生拒绝后,转交到了一位放射科医生的手上。正是后者在工程师的协作下,制造出了史上首例球囊和破塞,由此开启了从巨创手术走向微创的时代。这名传奇的放射科医生名叫迪金森-理查兹,他最终凭借这项创新成果摘得了年诺贝尔奖。
近五到十年,国内血管外科的发展才逐渐融入到这一潮流中来。符伟国教授近期在中国国际器械博览会(CMEF)“洞见介入未来”论坛上现身说法,向同行们发出呼吁,“由于有了医生作为一线的见证,发现治疗过程中的一些痛点,医疗设备才能不断推陈出新,从而推动学科的发展。”而他本人也亲身参与了血管腔内器械的发明(Fustar可调弯鞘),目前已进入临床应用,这也是第一款以中国医生名字命名的器械,而在国外这种创新模式早有一套完善的运作机制。
对于技术迭代和学科发展的相互促进,林少芒主任也有着切身的体验。用他的话说,“外周血管疾病治疗的发展,离不开器材的创新。有新的器材,可以让临床操作便利化、简单化。“比如用于髂动脉闭塞治疗的药涂球囊支架的出现,使得原先需要在患者血管内放置一个球扩支架,再加上一个瓣膜支架的操作,简化成只要放置一个支架,“不仅手术费用降下来了,而且安全性也比以前更好”。
全球医疗科技巨头碧迪医疗外周介入事业部副总裁王晓*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血管外科是一个不断叠加发展的专业,包括碧迪在内的行业前沿公司,都在不懈地加快外周介入器械的研发和引进。可以预见未来发展的三大方向:第一是专业化,根据解剖部位和疾病特征,发展更贴合病人不同需求的产品,进一步提高愈后质量;第二是更强的针对性,研发针对专门疾病的产品,比如专为透析病人设计的静脉导管,或是适用肿瘤化疗病人的长期血管给药装置;第三是向微创乃至无创的方向发展,通过减少器械本身对病人的创伤,或者通过物理方式溶栓取栓,消除患者体内的异物残留,从而为提升患者的长期生活质量打开新通道。“
△碧迪医疗外周介入事业部副总裁王晓*治疗“迭代”的挑战
随着外周血管疾病治疗领域近年来的加速技术迭代,如何将前沿技术和专业的科室教育深医院,让地理辐域分布广阔的上亿病人得到标准化治疗,是整个行业面临的挑战。
陈兵主任坦陈,血管外科医生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匠人”。因为外周血管遍布全身,“手术全程医生都要穿着30斤重的铅衣追着射线跑”,手术难度和强度都特别大;而且,因为这个领域的技术更迭快,必须不断学习才能跟上知识更新的步伐。林少芒主任对此也深有感触,常年来他都在呼吁血管外科的规范治疗,“因为外周血管疾病分散在多个科室,不止像介入科那样‘照图纸’去做就可以,血管外科的治疗规范是一个系统化的过程”。
在新疗法和新技术推进和普及的进程中,往往又会产生现行的治疗与支付标准跟不上技术“迭代”速度的情况。国家医保局于近年加速推行的按病种支付改革(DRG/DIP)是国际上较先进的医保报销制度,在国外多年发展证明其能有效控制医保费用的快速增长,因而成为医疗医院绩效评估的重要手段。但因为目前试行的支付改革中尚没有“血管外科”的独立分组,导致很多手术和介入项目的支付标准,仍采用十多年前的临床数据。“比如外周介入操作,在有些省份直到现在还被定义成检查,而非手术。”
“新*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从总体控费的角度进一步提升患者的获益”王晓*认为,“对于那些新技术,因为历史数据的积累不足,如何进行有效的医疗资源再分配,是一个需要医务工作者、医疗管理部门、和整个行业一起去攻关的课题。对于新技术的引入,如何建立一个多维度的考量体系,而不仅仅从耗材的费用,而是需要从包括患者预后康复状态、乃至患者家属因为治疗病程的缩短所带来的社会性支出减少的角度,去综合考虑总体医疗费用的支出。”
毕竟,能否获得更好的治疗,不应成为病人面临的一项艰难抉择。对此,林少芒主任也像是有着切肤之痛,“现在80多岁的老人家越来越多,更多人